本帖最后由 蒋密 于 2021-8-19 17:42 编辑
下午1点40分,我到达了安多,这是进藏后经过的第一个县城。
在这里,我领到了第一张限速卡,说3305公里那个点撤了,限速从这里开始。
交警在条子上写道:96k-2h。这是说,96公里到下一个交卡处,行驶时间不低于2小时,就是下午3点40以后到就行。
可96公里到哪呢?我的路书中过了安多,就是距离135公里的那曲。96公里这个地方我还真不知道。这得弄明白。
下一站是哪?我问道。
“班嘎,班嘎。”交警说。
这会儿,我把这两个字写出来了,可是那会儿,我根本不知道他“八个,八个”说的是什么。身后边一堆人在排队,也没法再问了。心想,上车看地图吧。于是急急忙忙往外走,排在后面的司机对我说,甭着急,前面在修路,晚上8点以后才放行呢。
按我限速卡登记的时间,从安多出发,只要下午3点40以后到达班嘎就是正常行驶。可是3点40,我还在安多这边排队呢,一直要到晚上8点以后放行。那就是说,按限速卡规定的时间,一旦放行,现在排队的车辆,是想跑多快跑多快,都不会超速,就是以光速到达班嘎都不超速。
那边的限速卡照写,这边的车队照排。第一天到西藏,就领到一张什么用都不管的限速卡。
回到车里,翻开《中国高速公路及城乡公路网地图集》,没有查到班嘎。又拿出《西藏自治区分省地图》依然没有查到班嘎。我担心错过这个不知名的检查站,就把96与里程表的数字相加,写个得数,贴在仪表盘上。
今天从五道梁出来的早,再加上这几天的奔波疲劳,趁着排队时候,我就在车里睡了一觉。睡醒了出来,就找后面大货车的司机聊天打发时间。大货车的司机对我说,你干吗还排队呀,人家小车都走了。我一看,还真是。这回可不象在五道梁,大车小车都等着。现在只有大车在排队,刚才排队的小车走得一辆都没有了。
那我也走吧,别在大车堆里混着了。
我把夏利开到车队的最前面停下。管公路的小伙子正在第一辆大货车上聊天呢,经过一顿游说,他手下留情,也就放行了。
下一个检查站,设在班嘎大桥路边小二层上。我到的非常不是时候,屋里三个人正在兴致勃勃地打扑克,连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。犹豫了一下,还是拿出限速卡,问了一句:“限速卡在这办吗?”最外边的人接过限速卡,拿起图章一盖,就递了回来。(图16)我这时才知道,这里是“班嘎大桥检查站”。
看看什么都没有写的限速卡,我疑惑地问了一句:“这样行了吗?”
那边不耐烦地说:“行了。”
“下一站是哪了?”
“是那曲。”
我想,也可能这是这里约定俗成的惯例,盖章就行。影响了人家打牌,心里已经够不落忍了。于是,就赶紧退了出来,继续开车直奔那曲,今晚就住在那曲了。
(图16 拿到的第一张限速卡)
第二天一早,从那曲出来,我心神不定,因为进那曲时没有看见限速卡的检查站。
我开车到加油站去问出租车司机。
出租司机见了我的限速卡说:“坏了,你限速卡上的到站地点、到站时间都没有写。没写是不行的。”
我说:“我不知道,问了他们,他们说行的。”
出租司机说:“这边可不行啊。让你回班嘎重写都有可能,要不然就罚款!”
我说:“我不过影响了他们打牌,他们不能害我呀!那怎么办呢?我也不能开回班嘎重写呀,回去更说不清了。”
出租司机想了一下,说:“这么办吧,你就不要这个卡了。在那曲检查站新写一个,就说是从那曲到拉萨。”
我说:“那交警会问你从哪来吗?”
出租司机说:“不会的。”
于是,按照出租司机的指点,我在那曲又办了一个新的限速卡(图17)。这真是:穷不帮穷谁照应,两个苦瓜一根藤。
(图17 拉萨交警得知我是第一次到西藏时,将这张限速卡送给我做纪念)
当然,限速卡也还是有另外的积极意义,就是迅速普及109国道西藏沿线限速检查站的地名知识及相关本领,收获归纳如下:
1、本来,我只知道安多、那曲、拉萨。现在,知道了班嘎、罗玛、古露、当雄、羊八井、马乡、堆龙德庆。
2、学会迅速辨别各种式样的检查站:活动板房、路边小屋、路边汽车、路边几张桌子。
3、复习应用数学:被呵斥要自己计算行驶时间。
4、锻炼记忆:有的检查站是盖章的,有的是不盖章的。有的是写下一站距离和时间的,有的是不写的。
5、锻炼身体:增加上下车运动,走路有益健康。
6、学会对公路边新设的限速标志视而不见:因为限速标志是80公里,而限速卡规定不能高于70公里。
瞧这一段车开的,就是一个字—累!两个字—太累!
太累还开车,就是疲劳驾驶。那还是停下车,看看那曲美丽的自然风光吧(图18)。
(图18 那曲美丽的自然风光)
对楼上所有回帖的驴友,我在这里表示感谢。
帖子不一一回复了,我们抓紧时间,继续拉萨!!! 6月10日下午,我终于开车来到了拉萨(图19)。
拉萨街头净是些风尘仆仆的越野车,比起这些高大威猛的越野车,小小夏利显得弱小而单薄。不同的是昨晚尽管很累,我还是在那曲把车擦了一遍,所以,今天小小夏利是干干净净斯斯文文地开进了拉萨。
在北京东路上我左顾右盼,网上推荐的八朗学、吉日和亚宾馆都在这里。我是最不愿意开车找地方的,既要看灯,又要看路,既要看车,又要看行人,忙不过来。等看清是亚宾馆了,车都开过去了。我想,到前面去调头吧。刚往前一开,嘿,就看见八朗学旅馆的大牌子了,正好右转弯就开进大门。
(图19 布达拉宫)
在拉萨,我去了布达拉宫和大昭寺,另外,还沿拉萨河边溜了溜。
我到了拉萨自然是兴高采烈,再一看氧气袋,却是一副蔫头耷脑的样子。当初在格尔木灌得满满的氧气袋,不知什么时候跑气了。拉萨的海拔比格尔木还高,如果不跑气,氧气袋应该涨的更鼓才对呀。可是,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。我仔细看了氧气袋的塑料卡口,没有坏。当初,我还把氧气出口的管子折了两个弯,又拿皮筋扎住,不知道从哪还有渗漏。当然,氧气袋蔫头耷脑的没关系,要是我蔫头耷脑的那就麻烦了。
反正,唐古拉山5000多米已经过来了,以后也不怕高原反应了,我索性把氧气袋的卡口打开--放气,说是为增添拉萨空气中的含氧量做贡献,这个念头一出,自己都觉得好笑。
网上有关的拉萨作业很多,拉萨照片也很多。咱就不在这凑热闹了,自驾的事儿,咱们从离开拉萨接着说。
6月14日一早,我离开拉萨去林芝,依然是单枪匹马,依然是老驴破车。
过了拉萨河,来到了限速卡检查站。我说:“领卡,去林芝。”
交警说:“去林芝不用领卡。”
我真是怕这事不牢靠,我就说:“林芝如果要,我可没法回来取,你还是给我一个吧。”看来,我真是吓坏了。
交警看我一眼,说:“拉萨往东都不用了。”
“真的?”
“当然真的!”
顿时,天空阳光灿烂。这个感觉就是七个字:“翻身农奴把歌唱。”
从拉萨到林芝,算旅游线路。公路质量还不错。下午,我到了林芝,把小小夏利留在那里(图20)。
第二天一早,我一个人就去徒步墨脱了。
(图20 小小夏利留在林芝)
徒步墨脱的经过,我已经写了交了一篇作业《徒步墨脱(2009年梦幻版)》,这里也就不多说这段徒步的事儿了。(图21)
一个星期以后,我从墨脱到波密,然后返回林芝,开始琢磨回程的事儿。
我原来计划从西藏出来还走青藏线,七月上旬准备到青海的门源去看油菜花的。由于进西藏时,如此这般走青藏线涉水和陷车的经历,已成惊弓之鸟,于是决定回程改走318国道的川藏线。 我准备用两天时间离开西藏进入四川。第一天准备从林芝到左贡,632公里。波密到林芝这段公路,平均60公里的时速好象还可以,按照这个速度,一天到达左贡也是可能的。然后再有一天就进入四川了。从这个安排可以看出,我一点不知道要走的川藏线是怎样一条路,整个一个想当然。
林芝家庭旅社的老板娘小陈,帮我打听到林芝到昌都的客车是通的。再往前,川藏线是否通车就不知道了。她一再叮嘱我,你一个人开车在外,千万不要随意给人停车。
由于一点个人原因,出西藏的这段路,我没有再拿照相机,所以,下面回程,就以文字叙述为主了,请多见谅。{:5_161:} 开车上路了。这一段到波密的路,刚刚走过,所以对路况心里有数。 2009年跑过这段公路的人都知道,临近波密就有一段在修路,好容易上到正路,又赶上一段过水路,其实就是一条河。水面 20多米宽,还带一个拐弯。水最深能到越野车轱辘的一多半。对面一个丰田的车队就在我面前稀里哗啦地涉水开过去了。
这时,我心里真是打鼓。这么宽一条河,不过也不成了。
对面没有车了,我把一挡一挂,冲进水中。我右脚稳住油门,打方向,逐渐加油,就在这时,不知从哪来的一股水,突然冲进车里, 我只感到右脚发凉,鞋里立时灌满了水,连同裤腿都湿了。我眼睛不敢向下看发生了什么事,只管继续加油,水不断的涌进来,直到夏利跌跌撞撞地从水里开出来,我才松了一口气,停在路边低头一看,脚下已经积起一滩水。
赶紧淘水吧。
进水是和方向盘的防尘罩破损有关,我在格尔木时就发现它破了,按照夏利维修手册,在格尔木的边缘找到了特约维修部。没想到的是我那2002年的维修手册早过时了,人家早就不做夏利的生意了。无奈之中,打电话回北京咨询,说修也没有办法修,但是,不碍我开车到西藏。我也就没理它。不想,现在过这么深的水,水就直接从防尘罩的破口涌了进来,正正的浇在我的脚上。
我索性脱了军胶鞋,换了双凉鞋,后面这样的路还多着呢,随它进水吧。我这可是水陆两用夏利了。
过了波密,又是30公里的搓板路,整条道路找不出一点平整的地方,夏利就在路上蹦达,最先是夏利电路保险的盖子颠掉了。这个情况提醒我,一定要慢点开,如果再有什么零件颠松了,或者颠掉了,那就麻烦了。我看看时速表,现在一小时也就跑20多公里,照这么个速度,今天能到八宿县就不错了,想一天跑到左贡县根本不可能。
一路上路过瓦村,经过然乌湖,我都没有停车。只是在然乌湖的三岔路口,停了一下,一边是去八宿的路,一边是去察隅的路。察隅是我原来计划徒步墨脱以后想去的一个地方,边境证都写了察隅,但是,这次是不去了。感叹一下,方向一打,去了八宿。
车开到了318国道的3805公里处,对面来了两辆工程用的大翻斗车。 错过去了第一辆车。然后,就眼看着后面紧跟的那辆大翻斗车,翻斗竟然慢慢竖起来了,立着那个翻斗迎面驶来!这是什么恐怖的景象!我一脚刹车就停住了!大货的翻斗一立起来,斗里的什么东西全翻到公路上了。一个大油桶就掀翻在我的车前,七七八八的杂物堵塞了公路。 幸亏我的车速慢,夏利的车速再快一点,就正好开到那个油桶底下了。 翻斗车的司机下来,一脸沮丧,说不知道动了哪个开关了。我帮着他把油桶滚到路边,清出半个路面,望望这么高的大翻斗,东西掉下来容易,再装上去可就难了!
23日这一天,我连续开了12个小时的车,只跑了430公里,傍晚,到了八宿县,住在交通宾馆。然后上街,找了个面馆,热热乎乎吃了一碗面。
24日一早,在交通宾馆门口的小饭馆好好吃了顿早饭,马上就上路了。如果有条件的话,我每天的早饭都要吃好,中午就是八宝粥一凑合,然后一直坚持到晚上到了地方再吃。
今天的路出奇的难走,路况完全出乎我的想象。先是在怒江隧道前面的减速带托了底。那个减速带是用石块垒的,少说也有20公分高,不托一下是过不去的。然后就是无尽的盘山路,直绕的我两眼发花。后来才知道,这就是著名的怒江多少拐。我也不知道多少拐,有的说是怒江72拐,有的说是怒江108拐,反正七拐八拐,已经把我拐晕了。这里,借用一张照片调节一下情绪吧。 (怒江108拐 李文杰摄)
我从县城出来的时间比较早,所以前面基本没有车,对面方向的来车,还远远不到我们会车的时候,所以,一天的绝大部分时间,就是我孤零零一辆车围着这座大山转。低头往山下看,没有车,抬头往山上看,也没有车。似乎在川藏线上就我这么一辆夏利。几十公里见不到人,见不到车,是经常的事。大山之中,手机也没有信号。
在荒野里孤零零一个人一辆车的时候,夏利就成为我全部生命的希望和寄托。我完全不敢设想如果夏利发生故障,应该怎么办。所以,我一直让夏利的发动机运转着,就是下车方便的时候,也不敢关闭发动机。我会很恐惧地想,万一发动不着怎么办?西藏的公路伴随的是水声、风声,好几次我在方便的时候,听不到发动机运转的声音了。惊恐之中,我扑向仪表盘,直到看见转速表的指针稳稳地指在那几百转时,才松了一口气。当时我就想,我一定要向厂家建议,希望夏利发动机的声音大得要和拖拉机一样!在荒野里一下就能听见! 当时,就这个希望!
这一天,从早上跑到晚上,也是12个小时,还不如昨天的成绩,只跑了357公里,平均一小时走30公里。
晚上6点钟,我到了芒康县城。这是川藏公路和滇藏公路的交汇点。芒康县城里面正在修路,到处风烟滚滚。我连续找了街边两个旅店,竟然住宿价格都是七十块钱,还没有优惠,没有打折,也没有商量,还爱住不住!你说多郁闷!如果在这次出行的最后关头,突破了一路上五十块钱的住宿标准,那就是没有完成预定目标。 于是,我就开着车在县城里面转,内地的县城得转一会儿,这里的县城再转也就那么大的地方,但是,居然就让我找到了40块钱的普通间,登亚藏家园,让我喜出望外。只是在进大门时,我停了车,下来量了一下挡门的三角铁高度,恰恰14公分。我的夏利正好可以开进去不会托底。 然后住下的第一件事情,就是洗车,这车实在是脏得不象话了。一路上,为了让车有足够的动力爬山,我都没开空调,天气很热,车窗就一直开着。公路上的浮土是无孔不钻,何况我还开着窗户! 一路辛劳,我也确实没劲了,只是把车里面擦擦干净。白色的夏利几乎变成了红色的夏利,车外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红色浮土。我也不管了,匆匆上街吃了饭就回来睡觉,我觉得有点顶不住了,头昏昏的,有点感冒的意思。睡前吃了一片白加黑,防治感冒。我想,一定要坚持住最后这一下,明天再有70公里就进入四川了,现在绝对不能病了。我的担心是有根据的,为了防止禽流感猪流感的,在省界往往设卡、检测体温。万一明天进入四川,遇见卫生防疫检查站,别把我当场拿下,关个十五天!
吃了药,我一晚昏睡,只是模糊感觉到半夜开始下起倾盆大雨。 24日一早上醒来,雨还在下个不停,但是,我的自我感觉却明显好多了。一出门,差点认不出我的夏利了,昨天夜里的大雨,竟然把我的夏利冲了一个干干净净,满车的尘土都不见了,还是一辆白色的夏利。
早上一起床,什么也没吃,我就赶紧上路了。从芒康出来,到四川的朱巴龙乡还有七十多公里。早上出来的早,公路上就我孤零零的一辆车,沿着山路往前开。由于昨晚下雨的缘故,公路上时不时的出现山体塌方滚落下来的石头。要是越野车,底盘高,径直就开过去了。可是,我的利利的发动机底盘护板只有14厘米高,经过一路撞击,底盘护板和发动机之间2厘米间隙,已经不存在了,底盘护板已经和发动机撞到了一起。所以,越野是不行了,一旦看到公路上有避不开的坠石,我就小心翼翼地开到石头近前,拉开车门跳下去,两手搬起路中间的石头,抛向路边。看看车能过去了,再飞快地逃回车内。在城里随手关车门的习惯,在这里已经不适用了。什么时候下车,我的车门总是开着的,时刻准备我逃回来,立即启动。 有一次,我甚至看到一股泥石流已经从山上滚滚向公路袭来,当时我的想法是绝对要抢在泥石流之前通过,否则就可能被堵在里面了。于是,三档,高转速,发动机吼叫着,硬是抢在泥石流之前冲了过去。 这会儿,想想都是怕怕的。
那会儿的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着。路边的警示牌又在提示:前方50米有坠石……。 坠石?这一路咱可见多了,有啥稀罕?我把车开到近前,这回可看清了,这可不是个别坠石掉在路上,而是七、八十米宽的一个塌方区,整个区域布满山体倾泻下来的石块。我压根就没多想,一把方向就开进塌方区。夏利就在塌方区里颠簸着,突然,两块成V型的石头卡住我的左前轮,我抬头往前一看,坏了,两个当兵的站在塌方区的尽头正在往我这里张望呢,顿时我毛骨悚然,知道这回是闯进塌方危险区了。人家在那里观看塌方险情呢,我怎么不知好歹就冲进来了?再一个塌方下来,那就没命了!心里一急,右脚一使劲,油门就踩到底了。利利从石头中跳起来,拼命向前冲,车下连续传来发动机“咚咚”托底的声音,那时是什么也顾不上了,就两个字,逃命! 终于,夏利连滚带爬地开出了塌方区。 部队和地方的车在这里停了一溜儿,本来派了两个战士上前观看险情,不想,塌方区里竟然冲出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利利,于是,军心大振。领导大手一挥,大喊一声:走!部队的车开始向塌方区移动。跟在后面的是地方的车,一个大翻斗的司机探出身子问道:“前面能过吗?”我大声说:“夏利都能过,你还不能过!” 看,小小夏利真勇敢!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,千里走单骑可不是好玩的,摸摸衬衣,早就被冷汗湿透了。{:5_161:}
终于,我看到了金沙江大桥。江边只有一个交警的值勤点。跨过金沙江大桥就到了四川的朱巴龙乡。这里完全就是内地的景象,繁华的城市街景,平坦的柏油马路,街头的红绿灯。我觉得一切都在恍惚之中,刚才从塌方区里逃出来的那个人是我吗?
在街头的风味小吃店,点了一份大碗的醪糟,放了三个鸡蛋。 吃饭的时候,我开始打听新都桥的情况。
那还是在拉萨八朗学旅馆的时候,遇到一个从川藏线驾车进来的北京驴友,叮嘱我回北京时如果走川藏线,一定要在新都桥转向,318国道在修路,开车行驶异常艰难。我被修路弄得如同惊弓之鸟,急忙请教具体走向,驴友就在我的地图上标出:新都桥-八美-小金-映秀-都江堰。
但是,饭馆里的人却跟我说,还是走318线,路虽然难走,但是一定不要绕,小金那边也在修路,而且,映秀地震区域可能还有行驶限制。
这下,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决定到了雅江再说。
从朱巴龙乡出来,几十公里以后,山间公路依旧是颠簸的碎石路。这会儿,我也知道规律了。一般县城前后的几公里到十几公里,是柏油路。再往后,那路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了。
我依旧是用了一天时间,经过巴塘、理塘,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雅江。
自打林芝出来,这几天我一直都是这么没头没脑的开车赶路。由于不知道前方的路况,我丝毫不敢在路上逗留。如果在路上玩上一个小时,就有可能天黑还赶不到县城,这是很危险的。且不说天黑这山路咱不敢走,就是碰上只恶狼也够戗!(好象川藏路上没有狼吧,净自己吓唬自己)。
虽说“玩的就是心跳”,可是我的心,玩的都快不跳了!
我情绪最好的时候,就是在途中,遇到孩子们的时候。只要遇见路边的孩子在招手,我就会减速停下车来。然后,孩子们的小脸就会出现在车窗前,我会分发给他们铅笔和气球,我连棉线都带了,气球当时就可以吹起来的。
雅江是新都桥西面的一个县城,距新都桥70公里,给我的感觉这是一个非常拥挤的山城,在县城转了一圈,想在街边找一个停车的地方都很困难。最后我还是退了出来,就在县城边上的客运站招待所住下了。这里停车方便,打听路况更方便。前面宾馆的标准间120块钱一晚,后面的招待所30块钱一晚。停车另收10块钱。我肯定是住在后面了,房间窗户外面就是喧闹的雅砻江。
新都桥到康定的70多公里国道都在修路,据说路基已经基本修完,每天定时单向放行,去康定在早八点钟以前放行,然后就要等到中午十二点以后的第二次放行。这里通往雅安的大客车天天发车,只不过要走得很早。五点多钟,天还黑的时候,就要出车,赶在八点以前到达新都桥。
我想既然大客车能够通行,小车也应该可以走。雅江这里都是山路,到新都桥七十公里,途中还要翻山,为了安全起见,天不亮,我是不会上路的。所以早上八点以前我肯定到不了新都桥,那就在那里等到十二点钟的放行,然后今天能跑到哪,就跑到哪吧。
果然,天不亮时,大客车就开始发动了,院子里人声嘈杂,客车一辆辆开走了,然后,一切又重归安静了。
我一直等到天大亮才出发的。翻山过去到达新都桥,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,想在街上吃早饭。谁知车一路开下去,几家饭店都错过了,夏利径直就开到了修路的卡口,一个栏杆拦着。时间尚早,在那等候的没有几辆车。所以,我一直开到栏杆前才停下。然后,下车问问情况,看来真要等到中午了。
新都桥,被人称做摄影天堂。这里有舒缓弯曲的河流、庄园式的藏族民居,与山坡、树林共同构成田园牧歌式的风景画卷,在藏区的其他地方几乎不能找到(图23)。而且,据说这里成了成都、重庆,甚至是广东人婚纱摄影的理想外景地,在秋日的田野、河流、小桥边,经常能看到拍摄婚纱的人。
这么美好的景致,我却没有看见,谁让赶上修路呢,到处暴土狼烟。
(图23 新都桥风光 李文杰摄))
两个警察和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坐着,看到居然这是北京开过来的夏利,就很有兴趣地问这问那。待着也是待着,于是,我就开讲一路的奇闻,讲塌方区的历险,直讲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,觉得这个北京老哥还挺能玩命的。
这时,一辆小车开到栏杆前停下,和警察交涉了一下,栏杆抬起了。这时,警察又向我招了一下手,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马上发动车,这样我就和前车一起,开上了去康定的道路。
感叹!有时候这“瞎白乎”还是起作用的,一下就节省了三个小时的时间。
虽说新都桥这段路的路基修完了,但是整个路面现在还是坑坑洼洼的,没有铺柏油,很多时候都是用一挡二挡在开车。70公里的路程整整用了三个多小时。在临近康定时,一次涉水,一次泥坑,托了两次底。但是,终于到达了康定。我没有从三岔路口拐进康定,在路口的加油站加了油,继续直奔雅安。
在新都桥节约了三个小时,实际上是节约了一天的时间。剩下多少公里路已经不重要了,从康定到雅安都是柏油路面,今天肯定到雅安了。
俗话说,好事多磨。在离雅安就剩下最后十几公里的时候,我见到了这次旅途中最后一块提示牌:前方修路,去雅安车辆请绕道行驶。这一绕,绕出了六十多公里,绕到了荥经,从荥经最后进入雅安。
十年前,我曾经到过雅安,十年后,我又到了这里,记忆中已经完全搜寻不出雅安当时的样子了。
我开车到了西门车站的宾馆,找地方住。前台的接待小姐说,标准间110元一天,长话免费,上网免费。
这次西藏之行,一路上所有的住宿费用,到昨天为止,都没有超过50块钱的。我觉得今天应该算是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,明天就上高速公路了,作为美好的结束,110就110,我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。
到了房间,又找服务员连接上网。几个服务员小姑娘正在吃桃子,给我联系了电脑工程师后,就让我一起吃。
她们问我:“你到过雅安吗?”
我说:“以前到过,全忘了。”
她们又问:“吃过雅鱼吗?”
我说:“没有。”
她们就说:“没有吃过雅鱼就不算到过雅安。”
我举着手里的桃子说:“吃过雅桃算到过雅安吗?”
她们“轰”地笑了,说:“那才不算呢。”
路灯亮了,我在一家饭馆坐下来,点了清蒸雅鱼。
服务员说,鱼要88块钱一斤,我说88就88。
除了中午喝了一罐八宝粥,我这一天还没有吃饭呢。
服务员端上鱼来,把鱼头打开,取出一块鱼骨,形似宝剑,拿去洗净,栓了红绳递给我,说有多少多少种神奇功能。说了一堆,我只记住了最后一条,说是放在枕头底下可以防止第三者插足。
第二天一早,我就开车上了雅安到成都的高速公路。
回程也不考虑什么二级公路省钱的事了,我顺高速公路一路狂奔,头也不回地逃回了北京。
回到北京,等缓过劲来,就和朋友吹牛,说起单枪匹马自驾游西藏的事儿。
朋友问:一个人玩,你不闷吗?
我想了想,说:
“一个人玩,有点闷,但是,有时要玩---命了,那还是一个人好!”
(全文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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